南樓一雁🏳️‍🌈

　　#哈利波特AU，HE

　　Steve读到五年级，还没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。

　　养一只蟾蜍吗？黏糊糊的有点恶心，夏天还咕儿呱、咕儿呱的，聒噪。

　　养一只猫吗？猫脾气大，难伺候，还喜欢半夜搞事情，比如室友的大橘猫就总是凌晨三点“duang”地蹦到主人的胸口上，把他压掉半条命。

　　养一只猫头鹰倒是不错，但是猫头鹰太贵了。

　　俗话说的好，钱不是问题，问题是他Steve Rogers没有钱。Rogers是个纯血巫师家族，但并没有什么积蓄；Steve的父母被食死徒杀害之后，家里就更穷了。古灵阁金库里的那一点点存款，加上勤工俭学赚的钱，也就够他日常开销。

　　但他已经是格来芬多的级长了，女生级长Danvers小姐就有一只金渐层，别的学院的级长都有宠物，他的室友也都有，好像全世界就剩他自己没有。

　　不行，这样要出大问题，Steve对自己说。

　　他决定去买一只宠物。

　　对角巷宠物店里有很多宠物，但是Steve的眼光总是恰到好处地比他的经济实力高那么一点点——看得上的买不起，买得起的看不上。

　　“你不如去斜对面那家看看。”老板有些不耐烦。

　　斜对面那间店铺连个招牌都没有，进了房间就是顶天立地的一排笼子，里面稀稀拉拉地站着几只猫头鹰。

　　一个老头懒洋洋地晃过来：“买猫头鹰？”

　　Steve看着羽毛和爪子都状态不佳的猫头鹰们，皱皱眉：“我……先看看。”

　　老头并不在意他昭然若揭的嫌弃：“看吧，霍格沃茨淘汰下来的公共猫头鹰，便宜得很。”

　　“便宜”这两个字像一记“除你武器”打在了Steve的理智上，他看着兴奋起来的猫头鹰们，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。

　　店铺门可罗雀，猫头鹰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活物了，Steve走近，它们就蹦跶着围过来，一双双灯泡一样的大眼睛在昏暗中灼灼放光。

　　只有一只猫头鹰站在角落里不动，Steve轻轻敲敲笼子，猫头鹰睁开了一双冷绿色的眼睛，安安静静看着他。

　　Steve这才发现猫头鹰只有一只翅膀。

　　“这只猫头鹰可大有来头，”老头走过来，“送信的时候被食死徒打下来，没了左翼，却没死，食死徒里的炼金术士造了个铁翅膀给它装上，让它给食死徒送信；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它自己飞回霍格沃茨了，身上还带着食死徒给黑魔王的密信。”

　　“然后呢？那只铁翅膀哪儿去了？”

　　“拆了呗！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什么黑魔法。”

　　Steve感觉自己的意念像一艘船，在冷绿色的眼睛里缓缓沉没。

　　“就它了，多少钱？”

　　老头问他：“买一只没法送信的猫头鹰？你确定？”

　　“确定。”

　　猫头鹰戴着两只脚环，金色的那只上写着“James”，黑色的那只上写着“Winter”，Steve另外想了几个名字，都写在小纸条上，让猫头鹰自己挑。

　　它在桌上踱了几步，叼了一张纸片放在Steve手心。

　　“Bucky？”Steve念出纸上的字。

　　猫头鹰看着Steve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柔的咕噜。

　　Bucky不需要笼子，因为它飞不远，也并没有对外面的世界表现出很强的好奇，晚上Steve回宿舍，总想陪它玩一会，但没什么合适的游戏，最后就变成Steve靠着枕头看书，Bucky站在床头看着Steve。

　　Steve几乎没有带Bucky出去过，是来借东西的同学把这件事传了出去。

　　Rogers有一只不能飞的猫头鹰欸……

　　他是不是只买得起残次品啊……

　　少一只翅膀会不会打五折？

　　哈哈哈哈哈……

　　Steve对这些窃窃私语充耳不闻，回到宿舍面对着Bucky忽而又觉得愧疚。他托着下巴发愣，Bucky从书架上跳下来，轻轻啄了他的手指。

　　第二天晚间巡视，学生们看到Steve昂首挺胸地出现在走廊里，肩膀上站着同样昂首挺胸的猫头鹰。猫头鹰个头不小，没有左翼，但站得很正，Steve的步伐完全影响不到它。它微微转头，眼神扫到哪里，哪个方位的学生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宠物在慌里慌张地往袖子里钻。

　　然后Bucky发出一声长鸣，学生们肩膀上的猫头鹰都拢紧了翅膀，缩头缩脑不敢出声。

　　“干得漂亮。”走过转角的时候，Steve绷直的嘴角终于勾起得意的弧度。

　　“或许我可以给它做个新的左翼。”室友T'Challa说。“这样你就可以和那个六年级女生通信了。”

　　“通信？噢，不，我们还没到那个份儿上。”Steve说，“不过如果你能给Bucky做个左翼的话，我会非常感激。”

　　T'Challa一边给Bucky测量尺寸，一边和Steve闲聊：“……说真的，那个女生对你很有好感。”

　　Steve挠头：“我怎么没看出来？”

　　“你才见过几个女孩？听我的，别太急切，但要经常给点暗示，让她觉得你俩有戏。”

　　“暗示？怎么个暗示法？”

　　“比如下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给她带个小礼物？”T'Challa看Steve的手伸向了衣兜，叫了一声：“嘿，老兄，你不会是要把这些也记在那个小本本上吧？”

　　“呃……的确。”

　　“算了，”T'Challa放开Bucky的翅膀，满脸疲惫，“你当我啥都没说。”

　　“……噢。”

　　Bucky缓缓抬起新的左翼，翎羽一片片张开，羽毛上繁杂华丽的炼金符文光芒流转。它在屋里扇了几下翅膀，没飞起来，Steve正要帮它检查，就见它跳上窗台，从敞着的窗户跳了出去。

　　房间几乎在高塔顶上，Steve慌忙去拦，没有拦住，探身去看，夜色太重，又有雾气，什么都看不到。

　　新月钩着云海丝絮，树林给深青色的夜空压出一条黑色的边，风呼呼地吹进来，壁炉里火苗乱晃，Steve的脸都要被吹木了，才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悠长的啼鸣。

　　片刻之后Bucky回来了，从一个小黑点穿云而出，到变成清晰的展翼剪影，不过区区片刻。它裹着凉意落在窗台上，收起翅膀，一如既往地静静看着Steve。

　　Steve也看着它——分明是值得高兴的事，但总觉得它正在远离自己，离别的伏笔正在从下一页透出墨迹。

　　那个六年级的姑娘很热情，Steve的那点羞涩都被她尽数破解，两人很快就开始书信往来。

　　“Bucky，自己呆一会儿好吗？今晚我得出去一趟。”Steve给Bucky的食盆里夹了一块肉，把水盆续满。

　　Bucky知道他要去和姑娘约会，确定时间地点的便笺还是它给Steve送来的。

　　姑娘是格来芬多六年级的级长，两人相约在夜巡结束之后去占星术教室看星星，这再浪漫不过。

　　“我怎么找不到南十字座的主星？”姑娘偏过头，馨香的热气扑过来，“帮我看看好吗？”

　　Steve凑到望远镜前，慢慢调整着角度。镜头从高塔屋檐上掠过，一闪即逝的黑影惊得Steve心里一抖。

　　那好像是一只猫头鹰。

　　他再小心翼翼地把镜筒转回去，黑影已经不在了。

　　“怎么样？”

　　Steve摇头：“我也没找到。”

　　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数不胜数，但他觉得那个影子就是Bucky，就是他的猫头鹰。

　　约会匆匆结束，Steve回了宿舍。Bucky不在，肉和水一点没动，原本锁着的窗户现在大敞着，插销上有鸟喙留下的划痕。

　　Steve成功地约会了三次，魔药实验课拿了A，级长事业一帆风顺，看样子当上男生学生会长的希望很大。他还拥有了一只猫头鹰，吃得很少，不吵不闹，而且送信效率一流。

　　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
　　Bucky出现在他眼前的次数越来越少，他只需要把写好姓名地址的信件放在托盘上，最迟一天半，对方就能收到，而他甚至不知道Bucky什么时候把信取走的。

　　人类巫师和猫头鹰的相处方式的确就是这样，Steve对自己说，不需要给它梳理羽毛，不需要陪它玩，不需要和它叨逼叨，只需要准备好食物、清水和信，就是这样。

　　可是他越来越怀念脚爪敲击木制家具的声音，怀念它开心的时候眯着眼睛，两簇细长的羽毛向后收拢，靠在自己手心发出温柔满足的咕噜声，怀念它在夜空中展翅高飞，穿云破月，然后收起羽翼，落在他的肩膀。

　　和姑娘的事不了了之，T'Challa扼腕叹息，他却如释重负。他用空出来的时间刻了一只木头猫头鹰，放在了窗台上。

　　“Rogers同学课下勤于练习，他手上的伤口就是努力的证明。”魔药课老师大声说：“如果你们想要和他一样优秀，就要和他一样努力。”

　　教室里响起掌声，Steve笑笑，把满是划痕的手藏进了桌下。

　　木头猫头鹰在窗台上放了好几天，在离校那天早上消失不见了。

　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丘陵之间穿行，Steve在有规律的“咣当”声中昏昏欲睡，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田野上回荡着清亮的鸟鸣，睁眼一看，天空上飞着一只猫头鹰。

　　它飞得很快，仿佛要用翅膀把寒冷湿润的空气割成两半；但火车比它还快，一节车厢接着一节车厢地把它甩在了后面。车厢里的学生们也都看见了它，都给它加油，车窗玻璃被一声一声的“快啊”糊满了白雾，又被急切的袖子擦掉。

　　火车在山丘之间转了个大弧，猫头鹰则截弯取直，像是一张大弓的弓弦，笔直地冲了过来——

　　而Steve早已敞开窗户，任寒风灌满车厢，直到Bucky像一枚毛茸茸的炮弹一样扎进来，张开羽翼和金属翅膀缓冲减速，稳稳地落在他肩头。

　　Rogers级长和他的猫头鹰形影不离，格来芬多的学生都知道。

　　至于猫头鹰后来误喝变形药水、变成了一个棕发绿眸的俊俏少年，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。